从《功夫熊猫》到《疯狂原始人》，动画片制作在外界想像中“高端、洋气、上档次”。但事实上，这个行业在佛山基本并未形成产业链。记者从佛山市有关部门获得的最新信息显示，目前佛山的动画公司仍“屈指可数”。除了政府部门近两年来从外地引进的几家公司，闪光动画的10年几乎就是佛山动画业发展历程的完整缩影。
对国内动画企业来说，制作原创动画长片常被视为“豪赌”，不仅占据巨额资金，且很大几率赔得精光;不过一旦成功，就意味着漫长的收获期。而在为大牌企业代工动画片多年后，闪光动画也希望迈出这一步大举进军动画长片，而庞大的成本成为其需要跨过的第一道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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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业动向
顺德首批外来动画企业部分转投电商
2010年，位于顺德创意产业园内的顺德动漫文化创意中心正式揭牌，首批有3家企业签约进入，顺德区数字创想动漫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就是其中之一。而记者日前致电数字创想总经理邱卫军了解到，该公司团队已基本放弃动画业务，转作电商托管。
据报道，数字创想公司启动了反映顺德美食为主题的52集原创动漫系列动画片《嘻嘻哈哈》项目，动画主线围绕顺德美食、功夫展开，“将顺德的双皮奶、姜撞奶、陈村粉、伦教糕等品牌美食植入动画的天马行空想象中”。
但此后两年中，《嘻嘻哈哈》没有了后续消息。日前在电话中数字创想总经理邱卫军向记者表示，该动画项目此后并未能继续下去。“这样一个庞大的项目，成本资金是百万元级的，我们原来希望政府能给一定扶持，但未能如愿，只能停下。”邱卫军说。
当年从广州到顺德注册企业，邱卫军发现整个顺德都还没有名称中包含“动画”的企业，数字创想很可能是当地首家专业动画公司。不过，在《嘻嘻哈哈》项目搁置后，数字创想的动画生意也并不理想。
“顺德的需求比不上广州等城市，全都是制造业，老板虽然经常提创意，但对动画需求不大;顺德专门靠动画制作经营的公司也很少。”邱卫军说，“这是一个表面风光，内部经营难度高的行业，一些广告公司也有动画业务，但只把动画作为一个小部门，业务通过转包完成。”
今年，邱卫军带领公司团队转向红火的电商市场，由于公司团队本身就对网络营销很熟悉，试水后感觉不错。“帮客户托管的两家旗舰店都在天猫，分别经营电器和灯具，在顺德做电商的土壤要深厚很多。”
第一桶金之后黄学章惊奇地发现，经济总量庞大、人口数以百万计的佛山，似乎只有他所带领的这一个动画团队。但孤独也有好的一面。由于市面上能制作动画的企业不多，闪光工作室很快崭露头角。
2003年，迪士尼动画片推出《海底总动员》，在大鲨鱼的追逐中，小丑鱼父子红遍全球。看完留学期间这最后一部动画大片后，黄学章从英国回到佛山，招募了几名“中国第一代闪客”，成立闪光工作室，开始制作动画。
落脚后，黄学章“拼命找同行交流”。但他惊奇地发现，经济总量庞大、人口数以百万计的佛山，似乎只有他所带领的这一个动画团队。事实上，即便在此时的北上广，动画行业也处在萌芽阶段。
而此时黄学章发现，某种程度上，孤独也有好的一面。由于市面上可进行动画长片加工的企业不多，闪光工作室很快崭露头角，有作品在国内最权威的动漫奖项首届“金龙奖”中获奖。而在业务方面，闪光也找到了第一个利润丰厚的业务来源：幼教光盘。
当时，在位于广州机场路的音像城，不少文化传播公司制作出版幼教光盘，其中动画是不可或缺的组成。一般在收到出版方简单的剧本后，闪光工作室就可以开始创作，以分钟和秒为单位，制作出完整、可以直接播放的动画。当时的软件技术并不发达，人手绘制十分重要，这更提升了业务的含金量。回忆起来，让黄学章感到，第一桶金到手并不困难。
此后，随着需求的增长，闪光业务逐渐扩展至广告动画领域。在客户名单上，闪光很快积攒了周大福等一批企业。
成立第二年，一个重大转折悄然降临。黄学章回忆，在2004年的广州动漫展上，一家名为原创动力的文化传播公司看上了闪光的作品。这家公司也是刚刚起步，但资金雄厚，让闪光参与了动画片《宝贝女儿好妈妈》的部分剧集制作。
凭借不错的制作水平，闪光获得认可，终于拿到另一长篇动画《小宋当家》的代工订单。这部动画片此后登上了央视，而闪光也由此增强了长篇动画的制作经验，获得更多渠道。
而更令黄学章感叹的是，原创动力这个合作伙伴此时已名闻天下，其旗下主打的作品 《喜羊羊与灰太狼》已经席卷大江南北，开启了对动画荧屏的漫长统治期。
“撑”起一个行业
佛山很少有4A级别的广告公司，闪光合作的广告公司基本都在北上广，滑稽的是，“曾有佛山客户找到北京的4A，然后4A从北京向我们下单;但实际上我们和企业客户相隔只有十几公里。”
在完成动画长片合同后，闪光资金足以支撑更全面的产品线。黄学章建起了一个标准的动画制作团队：从策划、制片、导演，到动画、编剧、背景、分镜、特效师，均有专职人员。面对大企业客户，他开始很有底气地自我介绍，“我们属于KPO(知识流程外包)行业，属于知识密集型。”
进入创立后的第四年，闪光再次转向以中短篇动画制作为重点。教育培训成为其新兴的掘金点。黄学章发现，与2003年后闪光制作的幼儿音像作品相比，此时市场上开始兴起交互式的教育影音，年龄段更广，且不再是单向传递的播放内容，而是内置程序，可以进行双向互动。
而此类产品的消费主体，也从家庭消费扩充至成年人个体，以及教育机构。此外，由政府部门、国企主导的公益动画广告需求也越来越多。
令黄学章颇感意外的是一种冷门需求的上升：产品展示。与商业广告不同，此类动画聚焦复杂产品的操作流程、工作机制，乃至安装。曾有企业想用实物视频做相关内容演示，但因为产品无法做到透明可视，达不到充分展示，只能求助闪光。
虽然此时的闪光已进入稳健轨道，但佛山的产业土壤限制也愈发明显。人力匮乏首当其冲：动画制作专业毕业生数量不多，能“流落”到佛山的更少见，且很难投入实战。黄学章对这样的流程非常熟悉：花半年时间对新人进行培训后，对方不认同佛山环境，很快转投广深公司。因此，人力资源成本成为闪光最沉重的负担，20多人的团队迟迟未再扩张。
而这也令黄学章越发回味起创业之初时的孤独感。在他记忆里，2008年、2009年前后，这种情况似乎依然持续。当时闪光受某行业协会邀请，成为其旗下动漫网游分会的会长单位。令黄学章啼笑皆非的是，他只是个光杆司令：分会虽然还有其它几家会员单位，但从事动画制作的专业公司就只有闪光一家而已。
在此间还有佛山本土动画制作企业不时涌现，但以三两个人的小作坊式工作室居多，这其中还有闪光老员工跳出去组成的工作室，但因规模所限，生存周期普遍很短。
2009年前后，佛山市一些政府部门也开始从广州、上海、深圳等地尝试引入动画制作企业，但数年间也仅有寥寥数家落户佛山，以顺德和南海两区为主。这其中也有远比闪光更强大的企业，“比如广州达力传媒，有原创出品的动画长片，实力很强”。不过，尴尬的事实是，这家起家于广州的企业，官网上有三个地址，其中只有一个位于佛山。
时至今日，即便包括外来的几条“过江龙”在内，黄学章数得上来的动画企业也只有区区四五家。这正与记者从相关部门咨询得到的结果相符。
他一直期待同行的增加，这并非客套话，而是因为现实中因“孤单”造成的畸形产业链条，“我们的商业广告订单绝大多数来自佛山之外的大企业，而订单是需要从4A级广告公司拿的，外地的企业客户几乎不会直接与我们打交道，而本土企业则是不知道佛山有这样的动画团队”黄学章说。
佛山也很少有4A级别的广告公司，闪光合作的广告公司基本都在北上广，滑稽的是，“曾有佛山客户找到北京的4A，然后4A从北京向我们下单;但实际上我们和企业客户相隔只有十几公里。”
一方面是无足轻重、几乎无需守护的本土市场，一方面是行业内动画制作团队的微弱号召力。这让黄学章一度眼红2003年前后与他同期创业的一个朋友。其位于北京的动画公司远比闪光红火，黄估计其规模可能已是闪光的一倍，“和二三线城市不同，北京行业规模大，辐射全国市场，仅仅北京本土的影音制作需求，就已经能养起很多团队。”
“迪士尼”之梦
资金是其中的关键词，掀开设计创意的华丽外衣，动画长片属于赤裸裸的资金密集型产业，并不是谁都有能力进入这个“赌局”。而一旦成功，收益巨大。此前佛山有企业进军动画长片，但半途而废的消息。
佛山的动画产业的发展情况，并非二线城市中的特例。在国内动漫产业地图上，北上广深以及杭州等长三角城市，西南的成都，中南部的长沙，被业界视为最主要的企业聚集地。但即便身处于这些一线城市中，能够推出原创动画长片、并在电视台播放的企业，仍然属于凤毛麟角。
“我们算是日子过得不错的企业，你可以到我所在的全国动画企业QQ群里看看，整天有人喊‘谁干不过来，分点单过来’，前几天还有东莞企业说很羡慕我们。”黄学章说。
一个公认的事实是，做动画最赚钱的生意是原创动画长片，但制作这种产品就像一场豪赌，“真正做成功，与我们这些的代工业务相比，收益比可以达到50：1。就像机器猫，近三十年来一直都在赚钱。不过动画制作耗资巨大，因此风险很高。”
资金是其中的关键词，掀开设计创意的华丽外衣，动画长片属于赤裸裸的资金密集型产业，并不是谁都有能力进入这个赌局。“一段11分钟的动画，粗糙制作也要数万元，水准线上的至少要五六十万，而想上电视台要有一定的量，如52集，乃至上百集。”黄学章说，“播出版权费本身很便宜，不能赚大钱，但积少成多也很可观;而且电视台长期播放，才能保证动画片的衍生产品、肖像授权费用一直热下去。”
此前佛山有企业进军动画长片制作，一个比较著名的卖点是黄飞鸿。但据佛山媒体2010年报道，“佛山80后集体创业，打造首款少年黄飞鸿动画，却一直苦无投资，面临半途而废的局面。”
在黄学章看来，中小型企业进军动画长篇屡屡失败的重要原因，在于缺乏成熟产业链。参照日本，正常的动画片出品流程是，首先有漫画公司推出纸质载体的长篇漫画;其次，漫画书籍经市场竞争和淘汰后，动画公司直接选择市场反应良好的漫画作品，进行动画制作。由于此前人物、故事均已成熟，动画公司就直接遵循相关内容展开制作。
“而我们在国内没有这道‘市场试错’环节，人物、剧本都由动画公司自己操办，仅能依靠团队内部的审美经验制作，因此风险远远高于日本的做法。”黄学章说。不过他本人则拥有一个已通过“试错”环节的动画长片计划。他本人爱好昆虫摄影，去年这促发他制作一部以昆虫世界冒险为主线的动画唱片的计划。凭借这一计划，闪光动画进了南海科技局官方设立的“创享蓝海”企业孵化器。而今年初，他联系到了两位曾在迪士尼工作的导演和编剧，双方对合作一拍即合，开始寻找投资方。
令他感到振奋的是，数年前韩国曾有一部近似题材的短篇漫画大受市场好评，售出800万册。这意味着，这一项目在得到注资后，将可以把目光瞄向全世界市场，而衍生品的潜在市场同样广泛。
■“闪电”10年折射产业囧境
2003年 与北上广同时起步
黄学章从英国回到佛山，成立闪光工作室，开始制作动画。
当时的佛山，仅有他所带领的这一个动画团队。事实上，即便在此时的北上广，动画行业也处在萌芽阶段。
2004年 从做动画长片突破
在当年的广州动漫展上，一家刚起步名叫原创动力的文化传播公司看上了闪光的作品。让闪光参与了动画片《宝贝女儿好妈妈》部分剧集制作。之后闪光又拿到另一长篇动画《小宋当家》的代工订单。
令人感叹的是，原创动力这个合作伙伴凭主打作品《喜羊羊与灰太狼》已成为人尽皆知的卡通形象。
2007年 人才匮乏初现
进入创立后的第四年，闪光转向以中短篇动画制作为重点。教育培训成为其新兴的掘金点。
虽然此时闪光已进入稳定发展轨道，但佛山的产业土壤限制也愈发明显，人力匮乏首当其冲。
之后的两年，情况依然。此间，也有佛山本土动画制作企业不时涌现，但以三两个人的工作室居多，生存周期普遍很短。
2009年 引入“外企”落户寥寥
政府部门开始从广州、上海、深圳等地尝试引入动画制作企业，但数年间仅有寥寥数家落户。
时至今日，即便包括外来的几条“过江龙”在内，黄学章数得上来的动画企业也只有四五家。这与相关部门的统计结果相符，“佛山动画企业屈指可数”。
2010年 缺乏成熟产业链
在国内动漫产业地图上，即便身处于一线城市，能够推出原创动画长片、并在电视台播放的仍属于凤毛麟角，因为资金是成败的关键。此前佛山有企业进军动画长片制作，报道称“佛山80后集体创业，打造首款少年黄飞鸿动画，却一直苦无投资，面临半途而废的局面。”
在黄学章看来，中小型企业进军动画长篇屡屡失败的重要原因，在于缺乏成熟产业链。
2012年 尝试联手迪士尼
去年，闪光动画进入了南海科技局官方设立的“创享蓝海”企业孵化器。而今年初，黄学章联系到了两位曾在迪士尼工作的导演和编剧，双方对合作一拍即合，开始寻找投资方。
“创意不是问题，我们的素材和团队积累充足，瞄准的是迪士尼水平。成品将避开低龄化，走家庭动画路线，虽然做不到《疯狂原始人》式的八年磨一剑，但可以做到同样宽阔的观众年龄段。”黄学章说。
(来源：南方日报 作者：赵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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