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德投资董事总裁兼CEO:关税下调 文物艺术品不再难回家

——专访嘉德投资董事总裁兼CEO、嘉德艺术中心总经理寇勤

艺术品关税的变化，从来都牵动着业界人士的敏感神经。针对近期国务院下调艺术品关税问题，业界欢欣鼓舞，与此同时还有更多期待。作为艺术品市场发展的参与者和见证者，嘉德投资董事总裁兼CEO、嘉德艺术中心总经理寇勤对于此轮税收改革也有诸多感慨，“此次关税下调整体符合业内的期待。对于文物类艺术品，大家还是期待步子更大一点。只要符合国家所认定的文物标准，可以尝试大胆地做一些免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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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商报：对于艺术品关税，业界一直有所怨言，您如何看待这一问题？

寇勤：首先我想讲的是，中国艺术品在国际市场上的流动是一种文化自信的体现，艺术品是大家都能够很容易接受和接近的载体。为什么说“流动”这个概念呢？因为艺术品一定要通过展览、展示、鉴赏、交流，才能够产生一种精神上的共鸣。从目前来看，通过市场方式来扩大和推动艺术品的“流动”，应该说是比较有效的方式之一。

其实，市场并不是说反对税收，而是在于税收税率的合理性以及在某些项目上是否符合国内政策的方向。中国艺术品税收在国际上应该处于一个比较高的位置。这涉及到一个问题就是，在艺术品进出口环节以一种怎样的态度来对待。

北京商报：关税对于艺术品行业的约束主要体现在哪些方面或环节？

寇勤：无论是官方还是民间，这些年来都比较重视中国艺术品“走出去”、“引进来”。通过这些年的努力，海外文物回流有了一些政策上的优惠和鼓励。但由于国内国际市场竞争日益激烈，海外高端艺术品资源的稀缺程度越来越明显，委托方在选择拍卖机构的时候，也会越来越重视扣除成本之后的实际所得。然而，目前在艺术品进出口环节的各种税费问题没有很好地解决，海外回流的艺术品数量出现明显下降。

值得注意的是，国内的一流艺术品拍卖机构越来越成熟、越来越规范，但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不占优势，并不是说国内的拍卖机构出现了什么问题，而是税收层面的一些优惠政策不够，在这种背景下，国内的一些拍卖机构不得以做出经营策略上的调整。

北京商报：您指的是内地拍卖机构去香港地区设立子公司吗？

寇勤：当然，这个策略调整首先是在合法的前提下。大家陆续到香港设立拍卖机构并不是凭空的，中国嘉德可能是第一个去办手续的，当时我们主要考虑到进军香港打开一个走向国际市场的窗口。那个时候还真的不是因为内地税收方面的影响。后来发现这个举措也起到了另外一个作用，因为拍卖公司在海外有比较广泛的客户基础，一旦有海外客人把拍品委托过来的时候，就会受限于很多客观条件。那么有没有一个更好的方法，既能够保证我们的客户资源不流失，同时又能在国家政策的框架下来做事情呢？这是一个原因。

其次，确确实实就是税收的问题，这些拍卖机构到海外成立一些相关的分支机构，当然不会规避企业所得税，因为子公司或分公司在财务方面都是要申报的。那么核心是什么，就是面对进口环节相关税费偏高的问题，导致很多海外的客人不愿意把东西拿回来卖，因为过高的关税成本对委托方来讲很难盈利。

北京商报：这对于拍卖公司的征集和招商会有多大的影响？

寇勤：在这种情况下，受影响的不单是拍卖公司，还有国家。为什么呢？因为关税税费过高，就会导致一些艺术品难以回到国内，这就导致一个问题，关税设置形同虚设。重要的是，国内很多其他相关税收以及产业拉动之后所间接带来的收益，那是实实在在的。但把税源给掐死了，就会发现下游的一系列收益都没有了。

北京商报：前段时间“保税拍卖”的话题比较热，您认为能真正解决行业税收问题吗？

寇勤：保税拍卖有它的积极意义，但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保税不是减税，不是免税，只是说在保税区内可以适当地有所活动，但交易最终是要实现交割的，只要走出保税区，还是要按照现有的规矩交税、补税等。

北京商报：您如何看待这次关税下调？

寇勤：首先，应该肯定这次关税下调幅度还是比较大的，涉及到的范围也比较宽。但大家有一些期待，希望能够在文物层面力度更大一点，步伐更快一点。基于业界的共识，只要是符合国家所认定的文物标准，就应该很大胆地做一些免税。当代艺术这一块，如果要和国际市场逐步接轨的话，可以慢慢来。但文物类艺术品这一领域，应该步伐更大一点。

北京商报：有业内人士指出，最大的压力在于进口环节增值税，这一块没有下调就难以改变关税高企的问题，您怎么看？

寇勤：关于进口增值税这块，这次没有涉及，今后可能需要多方面的机构来共同研究和推动。增值税这一块，属于流转性的特性也与很多关税不同。另外很多艺术品可能并不是通过购买获得的，像继承、馈赠等情况，如果都采取简单纳税的方式来处理的话，还有待商榷。

现在是海外回流文物一个很好的窗口期，中国作为新兴崛起的国家，可以通过民间财富去实现海外文物艺术品回流的梦想。民间这些藏家能够拿出财富，把中国以前因为国家贫弱所流失的文物带回国内，其实最需要的是政府实实在在的鼓励和支持。

北京商报：李克强总理提到，此轮下调关税将会产生“鲶鱼效应”，倒逼国内产业升级。您认为对艺术行业将产生怎样的影响？

寇勤：文物艺术品进口关税的下降，会吸引更多的文物艺术品进入中国市场。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呢？要能够相应地提升服务水平和经营管理能力。好东西来了，能不能服务好，能不能创造一个好的市场环境，这也是一个考验。

如果说国家鼓励文物回流，降低相关税费，对于市场的开发拓展，相关服务和配套的完善，确实会起到一些促进作用。同时，应该认识到政策的扶持是一个催化剂，或者说是推动力量，最终的核心还是所经营的文物艺术品应该是高质量的、高水平的，整个经营环境和程序是透明、公开、合法的。服务是周到的、世界一流的，我觉得这才是根本。如果本业做不好的话，就算是零关税，再怎么扶持也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