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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的资本市场，一半海水，一半火焰。资本市场寒冬凛冽，多个行业创业者连叹太冷，融资如此之难。教育产业却是“风景这边独好”，K12、少儿英语、素质教育、早幼教等赛道频获投资人下注。
数据显示，2018年前三季度，教育行业发生了445起融资事件，11家教育机构在香港地区与美国二级市场实现IPO，涉及总融资额超过430亿元。
这个原本的慢行业，正在逐渐完成一场质变，技术是其中最大的变量。前有线下教育巨头“好未来”加大AI研发构筑行业护城河，后有主打“AI老师”的“英语流利说”上市，成为中国“AI+教育”第一股。多家教育公司以技术为旗，迈向教育智能化。
“教育作为互联网渗透率相对较低的行业，它和互联网的结合才刚刚开始。”高榕资本创始合伙人高翔对《21CBR》记者说。
回望2018年，包括高榕资本在内，多家投资机构都在积极布局教育赛道，有人更关注刚需，有人更强调发展潜力，他们的共同出发点，是发掘并培养下一个教育巨头。
K12金矿
K12赛道的吸金力依旧惊人。
根据鲸媒体《2018教育行业投融资报告》，2018年1-9月，K12赛道融资额达到78.42亿元人民币。VIPKID、哒哒英语、作业帮等一批主攻K12教育的公司，按不同的切入点和模式各立山头，依靠资本力量抢占细分市场。
时间退回到2015年。彼时，教育O2O行业迎来创投热潮，众多教育新创公司都在探索如何将传统教育与在线教育有机结合，琢磨出新的教育产品和商业模式。
2015年3月，16岁就辍学创业的米雯娟，将自己二次创业的VIPKID产品投放市场，获得用户与销售的爆发式增长。当年10月，VIPKID收获了北极光创投领投的2000万美元B轮融资，估值超过1亿美元。
“米雯娟和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只是为了谈明星代言，并不是聊融资。”云锋基金合伙人李娜向《21CBR》记者回忆起米雯娟在香港初次和云锋基金主席虞锋见面的场景。那是2015年冬天，米雯娟想找一位女明星代言VIPKID，通过长江商学院的老师找到了同为校友的虞锋，希望他帮忙牵线。
但后来这次见面，却由“只是帮个小忙”转为“深入了解公司模式”， 当时还处在非常早期发展阶段的VIPKID被云锋基金嗅到了猎物的味道。
李娜所在的云锋基金，是由马云和聚众传媒创始人虞锋等企业家成立的私募基金。考虑到云锋基金的PE性质以及VIPKID当时所能开放的投资轮次规模，双方的融资需求未能马上契合。但米雯娟向李娜透露，2016年年中会正式启动对外C轮融资。
“我当时很感兴趣地跟Cindy（米雯娟）说，你在C轮融资正式启动之前，一定要第一个来找我，我们认真谈一下。”这次见面后，李娜就为女儿注册了VIPKID会员开始上课，并在自己的圈子里积极分享和推荐VIPKID的课程。
半年过后，米雯娟果真第一个来找李娜谈融资事宜。由于了解充分，云锋基金对VIPKID的C轮融资决策与启动相当快。2016年8月，VIPKID正式宣布完成1亿美元C轮融资，由云锋基金领投，现有股东红杉资本中国基金跟投，创下当时全球在线少儿英语教育最大单笔融资。
到2018年6月，VIPKID完成5亿美元D+轮融资，由Coatue、腾讯公司、红杉资本中国基金、云锋基金携手领投。至此，云锋基金完成了对VIPKID的“三连投”，红杉资本更是达成对VIPKID的“五连投”。根据公开数据，2018年上半年中国K12教育领域融资总额约为15亿美元，VIPKID一家就拿到了市场上三分之一的融资额。
5年估值35亿美金，付费小学员数量突破55万。为何VIPKID能频拿大额融资，拔足狂奔？
K12阶段的庞大用户量以及他们对优质英语教育的刚需，是云锋基金判断的基准。
“从需求端来讲，我们认为VIPKID所在的K12和英语培训赛道非常宽广。从供给端来讲，他们以线上模式建立起规模化的北美外教供给，这是很有差异化的竞争点，也让我们看到异地扩张和迅速规模化的可能。”李娜透露，VIPKID的运营指标和业绩不断超过预期，几乎每个季度都在修正预期目标，“能频频超预期的公司坦率来讲并不多”。
GGV纪源资本同样看中K12教育赛道的刚性需求与发展潜能。这家专注于全球早中期投资的风投机构，近年来投资布局了作业帮、英语流利说、考拉阅读、小站教育等多个教育项目。
其中，由百度孵化、2015年9月独立运营的作业帮，以拍题检索工具起家，致力于为国内6-18岁中小学生提供全学段的学习辅导服务，目前用户量已突破4亿。从2016年的B轮开始，GGV纪源资本领投作业帮，并在随后进行了持续跟投，合作长达3年。最近一轮跟投，是在2018年7月作业帮宣布完成的D轮3.5亿美元融资。
“刚需很重要，只有大用户量的赛道才能跑出超级独角兽。K12领域未来仍有产生优质教育项目的大量机会。”GGV纪源资本执行董事于红表示。
于红多次负责作业帮的投资项目，在作业帮CEO侯建彬眼里，她是一个很酷的投资人。“第一次见面，于红拎着个行李箱就来了，我问她是刚出差回来吗，她说不是，就是觉得拖行李箱很方便。”侯建彬回忆道。
2016年的资本市场，情况并不好，创业路上遍布牺牲者。彼时作业帮的融资也是一波三折，GGV在关键时刻“杀”了进来，决定领投作业帮的B轮融资。这一决策的快速性，源于从2013年就关注教育行业的GGV，对作业帮以拍照搜题为流量入口模式的认可，也来自GGV团队对侯建彬本人战略推演能力的笃定。
于红向《21CBR》记者表示：“我们很看重创始人是否能够走一步看三步、合理推演出未来公司商业模式的演化过程。最开始谈投资时，作业帮只有拍照搜题的功能模式。实际上今天作业帮的所有业务形态，都在当年的讨论范围内，没有脱离当年的规划。”
“素质”风口
K12创投热潮持续，另一边，素质教育悄然站上风口。
数据显示，2018年前三季度，素质教育领域的融资事件数达107起，超越早幼教、K12、语培留学等赛道，投融资活跃度最高。从素质教育领域的融资案例轮次分布来看，不少初创机构获得资本青睐。
前“e袋洗”创始合伙人兼CEO陆文勇创办的“快陪练”，是这波热潮中备受关注的项目之一。成立于2017年12月，“快陪练”定位于钢琴陪练教育服务平台，主要服务4-16岁青少年用户。
2018年8月，“快陪练”宣布获得5000万元天使轮融资，由高榕资本领投、IDG跟投。根据IT桔子数据，该笔融资刷新了艺术教育领域天使轮融资的最高纪录。
在高榕资本创始合伙人高翔眼中，这是一笔划算的投资。不仅是因为他信任拥有连续创业经历、“既懂线上也懂线下”的陆文勇，还因为“互联网技术的发展，拓宽了在线教学的场景，让一些过去无法满足的需求得以满足，在素质教育领域也是如此”。
素质教育连同K12、早幼教一起，被高榕资本列为当下主要关注的三大赛道。除了投资布局音乐教育领域，高榕还将目光瞄准了编程教育。
2018年4月，码高机器人获得高榕资本数千万元人民币的Pre-A轮融资。这家公司主要为5-18岁的青少年提供机器人教育相关教学培训，拥有比较专业的教育机器人专家团，正在研发覆盖小学生和幼儿园群体的教育机器人硬件产品。其产品研发与教研能力，是高榕团队选择投资的重要原因。
尽管素质教育“看上去很美”，但摆在面前的现实是，无论艺术、编程还是创客教育的热度有多高，素质教育的市场渗透率依然较低，整个行业尚处早期发展阶段。而且目前中国的教育在本质上仍是选拔机制。“叫好”与“叫座”，“非刚需”与“新刚需”，素质教育行业仍得花上一段时间完成转换期。
素质教育类项目现阶段该不该投？于红认为，得少看行业标签，多看项目所选择的细分赛道，以及该项目本身的切入点和模式。
“比如编程，是‘素质教育’还是‘应试教育’？两者中间的线是很微妙的，很难用一个概念描述清楚。”于红称，落脚到某一个项目上，它的潜在用户量、希望满足用户什么样的本质需求、能否解决问题及解决问题的效率有多高，多个细化的指标汇总为教育投资的衡量标准。
AI赋能
2018年教育投资热度飞升的图景背后，是技术正让教育兼顾规模化与个性化成为可能。AI在某些教育场景的落地应用，让教育行业从业者与投资人，看到了行业从在线化迈向智能化时代的未来。
巨头早已行动。
2016年，好未来董事长兼CEO张邦鑫首次公布公司的10年规划，宣布将“从一个运营型公司成长为一个数据驱动的科技公司”。
这两年好未来集团的技术动作不断，人工智能实验室AI Lab、好未来脑科学实验室相继成立，旗下事业部学而思培优、学而思网校、爱智康、考满分等均已展开AI落地应用。2018年7月，好未来举办2018好未来人工智能大会，正式推出“WISROOM”智慧课堂解决方案，希望重新定义40分钟的课堂。
快速覆盖一个新领域，投资也许是最直接的办法。2017年开始，好未来相继投资了AI科技公司“FaceThink”、国内自适应教育平台“乂学教育”、国外自适应学习平台“Knewton”、专注智能题库产品的“作业盒子”等，它们都贴有AI标签。
教育是个极其分散的行业。在K12教培市场，即使规模大如好未来与新东方，两者加起来的市场份额也不足4%。这意味着，在技术的加持下，新玩家有更多机会崛起。
2018年2月，作业盒子完成C轮共计1亿美元融资，由云锋基金领投，好未来等机构跟投。距离这家年轻的在线教育公司宣布完成2亿元人民币B+轮融资，仅过去4个月时间。自2015年起，好未来参与了作业盒子的三轮融资。
除了作业盒子从数学学科切入，以高频的作业场景完成对老师、学生、家长三方的联结，李娜更被作业盒子在技术研发和AI落地上的投入决心所吸引。
“作业盒子的科技范很足，创始人刘夜一直坚定认为科技会改变教育，让教育变得更智能更公平。”李娜表示，作业盒子推出的AI大班课，既可以实现1对多的规模化，又能实现1对1的个性化，使每个学生千人千面地获得不同的内容和辅导，“他们是在技术产品、内容教研、渠道、用户等各方面能力非常综合的团队，而在线教育比拼的是综合能力而不大可能单点制胜。”
事实上，资本对“AI+教育”的态度，远比想象中乐观。
2018年9月，英语流利说正式在纽交所挂牌上市，成为2018年继尚德机构、精锐教育、朴新教育、安博教育后的第5家美股教育上市公司，同时也是国内“AI+教育”赛道第一家上市公司。
在朋友圈、抖音、微博、地铁站，你或许曾瞥见英语流利说的营销广告：两个表情严肃的AI英语老师，玩着冷幽默，喊着“誓把人类英语抓上去”。定位于以人工智能驱动的教育科技公司，英语流利说主要聚焦于成人英语市场，致力于用大数据和AI技术提升学习效率。
英语流利说创始人王翌曾表示，教育行业最大的稀缺资源就是好老师，如果能够通过人工智能技术，复制优秀的师资力量，将解决这个教育市场上的最大痛点。
赴美上市前，英语流利说完成了4轮融资，每轮都有GGV纪源资本的参与，一路陪伴这家公司至敲钟的高光时刻。在2013年投资英语流利说前，GGV纪源资本从来不投种子期项目，英语流利说是第一个例外。
对于多轮押注英语流利说，GGV纪源资本合伙人李宏玮认为：“投资者一定要敢于破例。稳定的商业模式、团队、市场固然很好，但那属于常规操作，一个好的VC必须要敢于挑战。”
教育升与落
教育行业是公认的“朝阳行业”，具备抗周期的特性，变现平稳，且能提供稳定的现金流。此外，焦虑的中国式家长，正在子女的教育投入上不断加码，推动着教育培训市场热度的进一步提升。
与此同时，教育也是个易受政策影响的行业。从2017年新版《民办教育促进法》的施行，到今年的“减负令”、《规范校外培训机构发展的意见》等新政策出台，加上新中考、高考改革的不断推进，政策一直在正反两面影响着行业的发展。
一方面，政策利好带来更多行业新机会，直接或间接推动少儿编程等赛道的崛起；另一方面，政策监管对教育机构尤其是中小机构的生存带来巨大影响，不符合资质的机构甚至直接关停。
瑞思教育CEO孙一丁向《21CBR》记者表示，资本大量涌入教育市场，会有越来越多教育企业走上证券化道路。同时，政策的出台使得资源更多地向头部企业倾斜，有更强运作能力的大品牌将有更好的发展，“这是个大浪淘沙的过程”。
随着教育赛道投资的火热，业内对教育行业尤其是在线教育的“泡沫”担忧再起，今年也有一些在线教育企业被曝突然跑路或倒闭。
李娜认为，这是行业的正常现象，“在线教育市场远没有饱和，渗透率仍然相当低。之所以感觉有不少教育公司倒闭，是因为有很多尚未做好创业准备、不合格的团队进入教育行业。教育不是一个能用钱砸出来的领域，它非常注重用户体验和学习效果，一旦满足不了用户的需求，无法使用户产生黏性进而继续续费，在高昂的获客成本下，创业团队马上就没有现金流了，肯定会死得很快。”
最近两年，李娜观察了相当多的教育模式，也否定过一些不合格的教育项目。她告诉《21CBR》记者，自己更欣赏重视教研、内容和用户体验的教育公司。“无论创始团队是做教育出身还是拥有互联网、产品技术背景，既然做教育项目就要以教育为本，科技只是助力，不要搞反了。”
未来，云锋基金将持续布局K12赛道，更偏重在线教育领域，关注模式与科技创新。
“教育毫无疑问是个慢行业，不是个赚快钱的领域。”李娜说，“进入这个领域的投资者除了要有耐心，更要有教育的初心。如果你想收获大回报，一定要耐心等待教育项目慢慢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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