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和美国是当今全球最重要的经济体系国家。本世纪初，中国民营企业开始登陆美国资本市场。2010年，欧洲出现欧债危机，但中国经济却保持繁荣的增长态势，加上境外投资者对中国企业的前景看好，中国民营企业在美国上市一度达到了高峰。然而，2011年过后，这些公司频频曝出“财务造假”，致使不少公司放弃在美国上市的计划。境内方面，随着国内A股重燃，深圳创业板开闸，中国民营企业上市数量急剧攀升，在2011年第二季度以前均保持着高位，但与之相伴的却是高发行价、高市盈率和高超额认购倍数等“三高”问题，以及上市公司业绩“变脸”所引发的强烈质疑。而随着A股估值不断走低，“破发潮”涌现，中国民营企业国内上市数目大幅锐减。
| |||||||||||||||||||||||||||
随着经济周期的变化和有关法规的完善，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民营企业上市潮又会卷土重来。
针对在中国内地还是在美国上市的选择，我们以麦团结先生在国内经营的休闲服连锁店禾叶集团为例加以说明（本例中涉及的个人和公司纯属虚构）。基于业务发展需要，麦先生正踌躇在国内还是在美国上市。除了一般要考虑的价格盈余比例、需时、费用、上市要求外，在不同地点上市会有什么不同的税务后果呢？
在华上市的税务考虑
无论在A股主板，中小企业版或创业板，只有在中国成立的股份公司才有资格上市。根据企业所得税法，股份公司必须就其全球所得缴纳所得税。 除非企业可享受所得税减免，税率一般为25%。
民营企业在上市前一般不会以股份公司存在，所以，在上市前必须进行重组，例如把不上市和上市的业务分开。这个过程很可能产生相关的税负，原先的企业也可能失去税收优惠资格。另一个经常遇到的合规性问题是，股份公司需要向证券监管部门提交最近三年主要税种纳税凭证。由于一些企业采取核定征收的缴税方法，这与税法规定的条件及上市公司会计核算要求不同，上市时可能会成为障碍。税务局也会特别留意关联企业间的交易有没有遵循公平交易原则，因而发生转让定价税务调查也时有所闻。在麦先生个人层面，资产或股份的转移也可能引起重大的个人所得税。
赴美上市的税务考虑
除了考虑在中国内地上市，麦先生也可以考虑禾叶集团在美国上市的可行性与优劣势。众所周知，纽约证券交易所和纳斯达克股票市场是美国两大证券交易市场。对中国民营企业而言，赴美上市的主要途径包括：第一，通过一家美国公司在美国进行首次公开发行；第二，通过一家海外公司（较为常见的是开曼群岛公司）发行美国存托股证挂牌进行首次公开发行；第三，反向兼并（即“借壳上市”）。
相较之下，通过美国公司首次公开发行，其优势在于更好的市场影响力和活跃度，但美国证监会审核相对严格，发行费用较高，耗时较长。通过海外公司发行美国存托股证挂牌上市，成本则较低，时效也较高，而且投资者不必负担汇率变动的风险。再者，很多操作手续可以由存托机构代办，替投资者省去很多包括时差、语言、交易制度等困扰。而反向兼并的方式，除了有成本较低、手续较少等优势，主要优势在于可以通过换股的方式完成，这对于现金短缺的企业来说是相当有吸引力的。
1、美国公司上市
从美国税务角度来看，如果通过美国公司上市，那么该美国公司不可避免地需就其全球收入在美国纳税。美国现行联邦企业所得税最高累进税率为35%，而各州税率各有不同，约在8% 至10%之间，有效税率为40%至42%。与此同时，美国公司的中国子公司也可能受到美国税法下“受控外国公司”条例的规管，从而使美国公司需要就某些尚未派发的“认定股息”缴纳美国所得税。
麦先生作为中国股东，当他收到美国公司派发的股息时，由于这些股息是来源于美国，因此需要在美国缴交预提所得税。预提所得税一般税率为30%，但根据中美税收协议，税率可下调至10%。当麦先生出售美国公司股票取得投资收益时，由于该收益在美国税法将被认为是来源于外国的，除非麦先生在美国逗留超过183天，或者美国公司持有大量的美国不动产, 否则无需缴纳美国预提所得税。此外，美国股票将被视为麦先生的美国遗产，因而需要缴纳美国遗产税（现行最高累进税率为40%）。
从中国税务角度分析，禾叶集团在上市前必须进行重组，把不上市的业务分开， 在这个过程中有可能产生相关的税负。 当上市公司的股份转到美国公司时，如果符合有关条件, 某些跨境重组所产生的利润可以暂不用征税，或者可以摊分十年征税。在麦先生个人层面， 将来收到美国公司的股息一般需要缴交20%的个人所得税， 在美国已付10%的预提税亦可作为外国税抵扣。
2、美国存托股证上市
存托股证上市一般指存券银行在美国安排托管银行，海外公司可将股票存托于托管银行后向投资者发出存托股证。
如果中国公司是通过一家开曼公司发行美国存托股证上市，那无论是美国存托凭证向中国股东派发的股息，还是由出售美国存托凭证产生的资本收益，均将被视为来源于外国，因此无需缴纳美国预提所得税。
但倘若美国存托人向发行人退还其由于创建美国存托凭证项目而产生的费用，则该部分金额将被认为是来源于美国的特许权使用费，从而需要缴纳30%预提所得税。但如果这家开曼公司在中美税收协议下被视为中国居民，则可按下调后10%的税率在美国缴纳预提所得税。同样地，美国存托凭证在非美国股东去世以后将不会被纳入其美国遗产，所以无需缴纳美国遗产税。
从中国税务角度分析, 禾叶集团需要考虑，在上市前把不上市的业务分开所产生的税负，以及上市公司的股份转到开曼公司，这能否符合有关跨境重组税务优惠条件。另一点很重要的是，开曼公司自身是否被视为是中国居民公司。如果开曼公司的日常控制和管理都发生在中国内地，那它很可能被视为是中国居民公司，这就需要就其全球所得缴纳25%的企业所得税。但作为中国居民公司，除了可享受中美税收协议下的税务优惠，当分配股息给中国居民企业股东时不用再扣缴预提税。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一些海外上市公司以及香港上市的一些H股公司，要主动申请成为中国居民公司。
3、反向兼并
反向兼并通常是指中国公司通过与一家没有实际经营业务的美国上市公司（可以是美国或海外成立）合并实现上市。如上所述，选择美国公司或者海外公司从美国税务的角度而言各有利弊。从中国税务角度而言，除了以上分析， 海外并购亦需要考虑控股架构，以达到最佳的国外税扣缴效果。
另外，中国也有受控外国企业管理规定，即如果无合理理由将利润留在国外子公司而没有分配给中国控股公司，那些利润可能被视为已分配利润须马上缴纳企业所得税。
赴美投资与外销美国
在上述案例中，麦先生可能也会考虑赴美直接投资或者向美国出口禾叶集团的休闲服。
1、赴美投资
中国企业对美直接投资主要包括绿地投资（即中方在美国由零开始的投资）以及跨国并购两种方式。一般来说，绿地投资项目的设立程序相对简单，并能有效保护公司机密，巩固品牌及产品的认可度。但大规模的绿地投资耗时较长，对投资者的资金实力及市场开拓能力要求较高，而跨国并购方式则相反。
倘若采用绿地投资的方式，那么美国税务影响显然是无法避免的。除了美国公司需缴纳美国所得税，最常见的税务问题是，当中国公司股东收到源自美国的利息、股息、权益金等收入时，均需要按下调后的10%税率缴纳美国预提所得税。而如果采用跨国并购，除了上述预提所得税问题，中国子公司也可能会受到美国“受控外国公司”等条例的规管，这主要取决于被并购目标企业的架构。
2、外销美国
一般而言，非美国居民企业的美国所得税申报范围仅限于：1）来源于美国的收入；2）与美国贸易或业务有实际关联的收入（即“实际关联收入”）。假设麦先生的禾叶集团将其休闲服直接销售给美国客户，无论产品所有权于美国境内或在中国境内转让，禾叶集团委派销售代表在美国寻求订单，且这些销售代表有权与客户在美国磋谈和决定销售合约，那么，禾叶集团的销售收入可能会被视为是来源于美国或者是从美经营活动中获得的实际关联收入，因而需要与美国居民公司一样缴纳所得税。但中美税收协议可能会对禾叶集团的美国税务风险起到一定的保护作用。一般来说，除非禾叶集团在美国构成“常设机构”，否则，禾叶集团无需在美国纳税。但即使构成常设机构，禾叶集团仅需就在美常设机构所产生的利润纳税。但倘若禾叶集团先把服装卖给一家香港贸易公司，再由香港贸易公司委派销售代表在美国磋谈或决定销售合同进而转卖给美国客户，由于香港和美国之间没有订立任何税收协议，所以，香港公司很容易会在美国形成纳税义务，除非这些销售代表符合严苛的“独立”销售代表的条件。
税收无小事。中国企业必须意识到，市场经济是法治经济，在选择投资市场时，法规税制是必修课，必须作多方面的考虑。
林嘉雪是德勤中国税务咨询服务合伙人；陈得成是德勤中国税务咨询服务高级经理；谢正方是德勤中国税务咨询服务经理。
(来源：哈佛商业评论)
京公网安备 110105001605号